创建强大的运动 - 用战术,而不仅仅是力量:行动主义(3)

  • 当人们被喧闹所吸引望向窗外时,他们看到的应该是一片美好未来的憧憬,而不是一群绝望的、痛苦的和无助的受害者在挣扎。让您的行动变成人们的希望,人们就会跟上您。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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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们在上一集中讲述的 “权力支柱” 吗?当权者依赖这些支柱来维护其权力稳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强行虚构了一个以 “忠诚和服从” 为宗旨的叙事矩阵。如果反抗者能打破这一叙事矩阵,让那些权力支柱开始对自己的忠诚和服从产生怀疑,权力大厦就会倾斜。

另一方面,反抗者自己也有 “支柱” —— 就是广泛的群众,当您的行动主义能建立在道德和正义的基础上时,尤其是,当您的行动能展示比现在更好的未来时,人们就会和您站在一起。

您不需要声称代表大众的利益,甚至您的遭遇不需要完全被大众感同身受(感同身受这个词本身就超级理想主义的和不现实的),您只需要让人们看到一个弱者为追求公平正义而表现出的勇气,您的行动就能稳住这一支柱。

人们对弱者有天然的同理心,反抗者示弱而不是逞强,是一种可以非常有效的战术。重要的是,您需要用得巧妙,时机和力度都要恰当。

就如反抗者群体知道该如何拆解当权者的权力支柱那样,当权者也非常擅长拆解反抗者的支柱 —— 当权者控制叙事,他们会利用这一强大武器攻击和污蔑反抗者,令反抗运动在他们的叙事矩阵中声名狼藉,以将公众的注意力从反抗本身的原因转移到完全无意义的道德细节上。这是全世界当权者都非常擅长的把戏。他们控制的企业媒体将他们的叙事矩阵武器无限放大。

还记得那些企业媒体如何用大篇文章讨论 Julian Assange 的头发和他的童年经历吗(为了暗示他有心理创伤,引导人们联想吹哨人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从而将公众的注意力从对泄漏文件中曝光的屠杀暴行的愤怒,转移到对吹哨人的个人问题的八卦上。

同样的,在BLM中,极少部分左翼活动家升级的暴力抗议被当权者紧紧抓住,并武器化为叙事矩阵的一部分,从而引导公众从对警察暴力的愤怒转向对反抗者的愤怒。叙事操纵者无限夸大反抗者的 “暴虐”,不仅为他们的暴力镇压提供合理性和借口,并且破坏了公众对反抗运动的认识和支持。

叙事操纵者利用他们控制的媒体试图将公众注意力引导至对 George Floyd 个人生活简史的关注上,以放大 Floyd 生前私生活中的阴暗面,导致很多依赖官方叙事的中文互联网用户转而抵制BLM运动,人们被迷惑了,从而忘记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 不论是小偷小摸还是杀人强奸,都有法律制裁,而警察暴力杀人是反人权的私刑,是暴政。反抗者抵制的是私刑暴政,而不是奉死者为英雄。

幸运的是,多数美国公众都没有被这种叙事武器所迷惑,但是,必须提醒反抗者,你们不能给当权者以任何把柄来拆散你的支柱。

请记得,要利用战术,而不仅仅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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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警察暴力、种族正义和反抗的对话和争论从去年持续至今。虽然这些对话并不新鲜,但也有一些人真正加入到了反抗斗争中来,他们可以从过去的见解中学习经验教训。

对于那些正在寻找灵感、工具和其他资源的人来说,如何引导这些对话 —— 并使反抗运动变得更强大 —— 是关键问题。为此,本集内容提供一些汇总,来自 Waging Nonviolence 档案,以帮助您理解行动主义的思考方式。

当骚乱和抢劫伴随着抗议活动发生时,它们成为大多数媒体报道的焦点,而警察则利用这些细节作为镇压抗议活动的借口。

1、East Point Peace Academy 的创建者、活动家 Kazu Haga 写道

呼吁 “和平”,作为 “停止抗议” 的委婉说法,这让我感到恶心。当维稳官员和政客告诉人们要 “和平” 地抗议,以此来表示 “不要形成对当权者权力稳固的真正威胁” 时,我很反感。

人们常常把 “和平” 与安静、与平和、与蜡烛和 Kumbaya 联系在一起。人们常常把 “和平” 简单地理解为没有紧张感。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注:Kumbaya 一词是英语 Come by here 的音转,曾是20年代的黑人灵歌,也是50年代美国人野营时喜爱的歌曲,有着和谐欢乐的含义。由于这个词现在经常被政客使用,用来表达某种一团和气的 “稳定和谐” 场面 —— 类似中文中的 “河蟹”。于是在美国政治话语中,Kumbaya 成了一种嘲讽。】

事实上和平是一个混乱的过程。正义是响亮的。如果人们认为在美国这样一个暴力社会中建立 “和平” 是一个整洁、平静和漂亮的过程,那就绝对错了。

2、美国浸信会的社区组织者、作家 Lucas Johnson 写道

对我的兄弟姐妹们来说,站起来反对全美各地警察部队不可逆转的暴力,不是一件容易事 …… 你们受到了责难,因为在我们的社会中,私有财产具有不可思议的价值。它代表着财富的积累,它体现着几代人的劳动和辛劳,是一种生活和安全。

正是因为具有这样的价值观,善意的公众才会对一些人所发动的破坏和毁灭行为作出惊恐的反应。但是,在我们这样一个明显的经济剥削制度中,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应该期望你持有这种观点。

我寻求结束骚乱并不是为了安抚大多数人  — — 大多数人经常无视你们的存在,他们只是希望你们用更符合他们口味的方式来表现你们的不满  — — 我寻求结束骚乱是因为破坏很容易,而我们真正需要做到的事却难得多

我们需要制定一种策略,确保暴政的结束,永远结束。破坏是那些既得利益者所代表的行为,他们的利益来源就是那些占领你们社区、恐吓你们社区的警察部队,他们几代人一直在对我们做同样的事。

📌 如果我们必须在任何事情上取得成功,就必须首先让我们不要成为他们。我们决不能模仿他们的破坏能力。

3、“新社会运动” 活动家、国际非暴力冲突中心学术负责人 Steve Chase 写道

虽然社会运动往往需要反叛的直接行动来取得胜利,但其成功也可能因消极反叛者的个人局限性而受到影响,这些反叛者充满了绝望、无能为力、先锋主义、对普通人不屑一顾、极端激进主义、以及基于意识形态而迅速谴责他人的自傲,或者拒绝与可能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任何人进行良好合作的孤僻。

一些消极的反叛者还注重个人/小圈子的暴力抗议表现,他们无法采取真正有效的办法为有意义的变革和胜利建立多文化的、多阶级的多数支持

【注:如果这段话让您想到了中国异议人士被称为 “民逗” 的故事,您没有想错 ……】

今天,现有的最佳证据有力地表明,具有高度的民众参与和非暴力纪律的民间抵抗运动的成功率将大大高于专注于武装斗争的运动,或具有零星非暴力纪律和/或有组织的暴力侧翼的混合运动。

然而,有些反抗运动在有一些暴力的情况下仍然成功 …… 如果你认为一个运动只有在 “完全非暴力” 的情况下才能成功,那么每当发生暴动、或者愤怒的抗议者与警察进行街头斗殴、或者运动中的一小部分人组织了持续的暴力侧翼时,你就很可能会放弃真正的成功。

📌 不论是暴力还是非暴力,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构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您采取的一切战略都需要完全充分地满足这一目标 —— 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新的问题!每个人都想获得好的生活,而不是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所以,您知道该怎么做。推荐《当甘地错了 ……》。

4、East Point Peace Academy 的创建者、活动家 Kazu Haga:

当仇恨的程度如此极端时,我们对它的反应 —— 不论是非暴力或其他方式 —— 必须与其强度相匹配,Antifa 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但是,随着这些战斗的激烈进行,反抗者不应该变得教条,必须能够评估自己的战略,这一点至关重要。

与其以暴易暴,不如去揭露你的对手的暴力。特朗普发现自己越来越孤立,正是因为人们继续揭露他的暴力。我们需要对极右翼做同样的事,而用棍棒打击他们只会让成功变得更难。

📌 反抗者的暴力限制了原本愿意出来参加这类抗议活动的人数。我们不能让极右翼觉得这是一场接近对等的战斗。

虽然 Antifa 的行动在我的社交媒体上得到了很多支持,但我们都知道,社交媒体可能是一个有限政治观点的回音室。大众不支持暴力,这需要成为我们计算战略的一部分。

📌 对于我们这些致力于非暴力的人来说,批评那些在暴力升级中起到作用的人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我们至少没有和他们一起上街,那么我们的批评就会显得非常空洞。如果我们相信,我们可以通过建立一个民众运动来战胜仇恨,那么我们就需要走上街头,去真的建立一个民众运动。

5、明尼阿波利斯市的社区组织者、变革培训师 Celia Kutz 写道

当许多人听到他们的朋友和抗议者受到暴力袭击时,他们的反应是麻木、震惊和愤怒。有些人就像被车灯照到的小鹿,无法动弹,因为这似乎是无法理解的。

有些人只想用暴力反击,有些人则想退缩。

但有时,我们可以看到其他的选择,这些选择可以加强我们内在的复原力 —— 承认事件,感受事件的影响,并通过表达我们在那一刻拥有的力量来寻求治愈的能力。这正是BLM组织者们所做的…..

当白人至上主义者用暴力攻击你时,要加大你的非暴力行动的压力。种族主义者希望得到的奖赏 —— 恐吓你使你屈服或唤起反暴力 —— 不是要给他们。相反,你带着更强大的行动回来,合法的领导人为你的非暴力行动喝彩,更多的盟友站出来。这就是赢得地方斗争的方法。

6、活跃于民权运动至今的著名活动家 George Lakey 写道

在60年代和70年代,美国的社会运动带来了我一生中最伟大的进步,尽管有时受到暴力抵抗。活动家们开发了增加我们安全的方法,并且 —— 当我们确实受伤时 —— 也要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事件的变革潜力。

在60年代,我们的示威活动中经常有医护人员随行,还有训练有素的领导者,尽可能地阻止麻烦的发生。在较大的人群中,法警们常常发现可以隔离攻击者和示威者之间的战斗。有时,法警将战斗包围起来,防止战斗蔓延,然后缓和局势。预计会有麻烦的团体经常为每次行动训练维和人员,也训练示威者。

在比我们当年更加两极化的今天,黑人反抗者和他们的白人盟友面对恐怖的暴力攻击,仍赢得了胜利。今天的活动家将为处理威胁增加创造性的新运动工具。

很多时候,如果仅停留在您反对的某些方面,将很难维护运动的生命力,并导致倦怠。积极的眼光有助于维持长期战斗,获得更大的成功。

7、George Lakey:

📌 有远见的人知道,要想制止历史性的不公正,就必须创造其他的选择。而不仅仅是抵制当下。

当您知道自己的方向时,就可以选择更有效的日常战术。战略的工作是将战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组合起来,以维护运动的增长和力量,所以当您选择战略时,您需要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这非常重要。

我认识很多反抗者,他们在斗争中产生了倦怠。消极的姿态并不能保护我们免受捍卫正义工作中不可避免的伤害和失望。BLM运动的愿景发起人清楚地知道这点,这场斗争会持续很长时间。

📌 愿景还可以通过支持团结来获得帮助。活动家们可能会对这个或那个战术、或者这种或那种组织风格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如果我们在大目标上能达成一致,我们就有理由 “同意不同意见”,并接受令人不舒服的多样性。共同的大局目标鼓励我们一起努力。

8、纽约记者 Ashoka Jegroo 写道

“解除纽约警察局的武装” 是一个新的反抗集体,旨在立即阻止纽约警察局再次杀人。该团体寻求在当地社区和 Copwatch 团体的帮助下,对警察进行监督和施压,直到他们从警务过多的社区撤退,然后用其他的、基于社区的冲突解决方式来维持这些无警察区。与此同时,该组织还寻求彻底解除警察的武装。

该组织最初是从 “Take Back The Bronx” 组织那里得到 ‘无警区’ 的灵感的。2011年 Take Back The Bronx 成立后,其成员们会在一天时间里在整个布朗克斯戒备森严的街区占据一个角落,并竖起牌子,让警察知道他们不受欢迎,通过营造类似街区派对的氛围,鼓励居民在街道上漫步,不惧怕警察的骚扰,并提高邻居们的意识,让他们知道如何在不涉及警察的情况下解决冲突。

居民们往往很容易接受无警区,并利用这个机会公开怒斥警察,以及与邻居们交流。尽管在这些活动中没有警察,但 “无警区” 还是设法保持了一种欢乐的气氛,而且总是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情况下实现的。

📌 运动完全可以是充满乐趣的,只要活动家的战略能触及大众的兴趣点,人们就会跟上你。

9、Kazu Haga:

维持治安的制度是一种依靠暴力、恐惧、压制和殖民者心态的制度。但是,受雇于这制度的人和其他任何人一样,都是具有人类心理的人。如果假设这些男人和女人没有受到他们每天目睹和参与的暴力的影响,那将是愚蠢的。没有人能够参与到警察所从事的高度暴力的程度却不被其影响。

这并不是要为私刑杀人的责任人辩护;这也不是要将黑人社区的痛苦与执法部门的痛苦相提并论。但在非暴力中,我们知道,📌 如果你不理解与你冲突的人的观点,你就不理解冲突本身。你不需要同意、原谅或证明对方的观点,你只需要理解它,这样你才能看到完整的画面。

当整个系统一起为警察辩护的时候,他们的辩护就是一个烟幕弹。系统并不关心任何个人 —— 个人是可有可无的。但对反抗者来说,我们越是把愤怒集中在扣动扳机的个人身上,就越是在帮系统本身侥幸脱罪;而系统越是维护个人,我们就越想看到他或她被关起来,好像个人才是问题所在。

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10、独立作家 Victoria Law:

在任何一天,都有462,000人(包括所有性别和种族的人)被审前关押在监狱里,这意味着他们目前正在等待出庭的日子。大多数人被关进监狱只是因为他们无力支付保释金。

2017年,#FreeBlackMamas 组织者在两个月内筹集了超过100万美元的资金,足以为全国106位母亲保释。他们不仅将这些母亲保释出狱,还为她们联系了支持服务 —— 比如住房和咨询,同时还为她们后续的出庭日期提供交通协助。他们的努力引发了其他保释活动,包括父亲节保释和黑色八月保释,这些行动使另外71人获得自由。

保释并不限于母亲节或节假日。在一些州,出现了一些组织[如马萨诸塞州保释基金],全年都在帮助被捕的反抗者获得保释

在美国,前几年通过 #FreeBlackMamas 运动获得自由的黑人母亲们前往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市,参加被监禁和曾被监禁的妇女和女孩的行动主义会议 …… 有些人在被保释前从未参与过政治活动。现在,台上的每一位女性都深入参与了反监狱的运动,包括参与和组织了今年的保释工作。

📌 当您的行动主义能帮助人们的切实需求时,人们就会成为您的运动的一部分。

保释基金组织者不仅在努力将人们从监狱中解救出来,而且还在争取完全结束现金保释。

在一些地方,活动家们已经开始看到成果。芝加哥社区保释基金的组织者们推动了法院的干预,并与立法者合作制定了修改保释法的法案。2017年7月,为了应对一场诉讼,法官发布了一项规则,要求芝加哥库克县的所有保释金必须是可负担的。

11、活动家 Caitlin Breedlove 写道

从欧洲人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美国的当权者就一直把穷人和有色人种当作替罪羊。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我正试图在我的人民所在的地方与他们面对面,并就这种挫折和愤怒进行真正的对话。

我们必须挖掘特朗普提出的一系列错位的仇恨和误导性、破坏性的解决方案。特朗普说话的方式能引起人们的共鸣,但你最好相信,当逼不得已时,他根本不会关心白人工人阶级。我想验证我的家人真正的愤怒,同时揭露那些制造替罪羊的行为、错位的仇恨和恐惧的制造。

我全心全意地相信,工人阶级和贫穷的白人在瓦解白人至上主义和种族资本主义方面有真正的利益。与白人结盟的诱惑力是强大的;作为工人阶级的白人,我们需要揭露当下权力的致命谎言,并组织我们的人民用我们的一切来反对它。⚪️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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